转世千载（三）
我这次是来发糖的……（认真脸）
————————————————————————
（一）
千手柱间第一次见到阿修罗的时候，是在梦境里。
他走啊走啊，赤足走在一片虚无朦胧的茫茫雪地上，但是出乎意料地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畏惧。忽然看见远方结了冰的湖边坐着一个眉眼清朗的少年，曲起膝盖，面无表情地揪着一束猩红的花瓣，一边碎碎念着：
“他想我了、他没想我、他想我了、他没想我……”
千手柱间看得有趣，于是啪嗒啪嗒跑过去坐在他身边，问：
“你是谁呀？你在干什么？我怎么在这儿？”
阿修罗置若罔闻，漠然地揪着花瓣，直到最后一片花瓣落下，他松手任由光秃秃的茎掉在湖冰上，出神地说了一句：“他果然没想我。”
然后他忽然耸搭下具现化的耳朵和尾巴，小声道：“是了，他这人一向冷面冷心，除了力量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这么多年，他当真就这么狠心，就一点都没想过我嘛？”
千手柱间也没生气，再接再厉：“你说谁呀？”
这次阿修罗终于施舍一样挪了一点目光给他：“我哥哥。”
“哦——”千手柱间高兴地说，“我也是哥哥，我也有弟弟，但是，我理解作为一个哥哥的感情，如果是和弟弟那么久没见，哪怕之前他再顽皮再惹我生气，我也肯定原谅他的。”
“不一样。”
阿修罗无精打采地伸出手指头，扫过四面八方，“你看。”
知道千手柱间环视四周的冰天雪地以后会一脸茫然，阿修罗解释道：“这是我家。”
“哦哦，这是你家吗？”千手柱间喃喃道，“看起来真冷啊，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阿修罗道：“这儿原来不是这样子的，我也原来不是这样子的，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的九个朋友，大家都在这座山上，虽然吵吵嚷嚷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他仰头看着冰天雪地，漠然道，“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只剩下我和我哥哥啦，但是中间有发生了一点事情，最后我哥哥不要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了。”
“……”千手柱间吸了吸鼻子。
一方面是他觉得冷，一方面他能够感知得到，这个比自己大的小哥哥到底有多难过。
“如果有一天——”他喃喃自语，“如果有天我们能够和好的话，这儿就会冰消雪融，变回原来的样子啦。”
（二）
同一宗血脉的人，骨子里的个性也是如出一辙的。
就好比因陀罗淡然盘坐在宇智波斑的意识空间里，借着宇智波斑的眼睛打量着河对岸阿修罗的宿主，一边在心底怒吼：“为什么这次阿修罗的宿主还是这么蠢！还是这么蠢！还是这么蠢……”一边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冷冷地对着宿主说：
“干掉他。”
于是一脉相承的宇智波斑也是一边在内心怒吼：“西瓜头真的好蠢！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蠢……”一边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冷冷地对着他的老祖宗说：
“闭嘴。”
因陀罗眉毛都没动一下，心平气和想，小逼崽子，你祖宗我比你多活了多少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现在不干掉他，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就好像自顾自把当年暴脾气、明明自个儿比谁都要嫌弃阿修罗、却是谁说阿修罗的坏话就要撩起袖子揍谁的少年时期抛之脑后一样。
宇智波斑简直是脾气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陀罗叹了一口气，但是心思细腻，敏感多疑，很有一种不管不顾谁也拉不住就要冲去中二尽头的趋势，小小的身影就好像和当年山上那个小哥哥重叠起来。
因陀罗颇有几分物伤其类的感觉，但想想他因陀罗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同情啊，斑估计也是厌恶这种行为的，于是暂且把心里的念头搁下。然而转念一想又乐了，自顾自地说：
“这么多年了，阿修罗还是这么蠢。”
这话搁在这儿，估计早些年九只尾兽就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烧香拜佛絮絮叨叨着究竟是哪路神仙收了这个小祖宗教他收敛脾气好好做人，他父亲六道仙人估计有一种当场跳大神把他弟弟招下来抱头痛哭我儿子终于跳出中二期的冲动——
可是阿修罗一点也不高兴。
阿修罗凝结成巴掌大的形体，坐在千手柱间的肩膀上，伸出手啪嗒啪嗒抽着千手柱间的耳垂，一边对于千手柱间不能接近宇智波斑恨铁不成钢，一边对于他兄长明明已经觉醒过来、但就是躲在宇智波斑身体里不理他很惆怅很惆怅。
他沮丧地抽抽鼻子，宇智波斑身上明明就有一丝虽然浅淡、若有若无，但他就是能捕捉到的查克拉的味道。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把自己拉扯大的哥哥的味道，他还能认错吗？
然，无论阿修罗在外面如何心思回转了千万遍，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却还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是了，毕竟这么多年，因陀罗不走中二暴力风了，他改走高贵冷艳路线了。
（三）
小时候的宇智波斑还没继承到老祖宗经典的中二暴力流，他还是个有点开朗、有点傲娇、有点炸毛、有点活泼、有点温柔的……普通熊孩子。
嗯，没错，熊孩子。
他心里面想，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老祖宗怎么就这么烦，这也要管那也要管，平日里见着了柱间他倒是不吭声了，只是往往自己和柱间比了个平手或者输了的时候，他就默默地记下一笔。等到晚上宇智波斑沉入梦境的时候，再面无表情地扛起宇智波斑丢进结冰的湖里，随手结印，漫天漫地的冰做的野兽冲着他嘶吼，打碎一个又来一个，因陀罗就在旁边看着，仍凭他这么嗷嗷大叫也不管不顾。
多来这么几次，因陀罗就厌恹恹地掀开眼皮，漠然道：“你真想输给他？”
听着这话，之前再怎么小孩心性的宇智波斑不吭声了。
他沉默半响，拍拍青紫的膝盖，又站了起来，撩起袖子一个一个地打烂这些怪兽。
是了，我是不想输给他。
宇智波斑慢慢地想。他自幼心高气傲，同族里的小孩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大人，对着他也要掂量几下。可是这个小孩子居然还没开眼，多少年下来他多少也有点寂寞的意思了。
终于在这河边遇上了一个在天赋上可以与自己匹敌，甚至是更甚自己一筹的同龄人，他是很开心的。
开心之余，他又有点烦。
原因无他，就好像因陀罗嫌弃阿修罗一样，他觉得自己承认的同伴与对手，有点傻。
（四）
被小伙伴嫌弃有点傻的千手柱间现在正压在自己小伙伴身上。
他的表情真的有点傻。
起码连意识空间的因陀罗选择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的同时，他的老祖宗也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脸。
适才两个人才完成了一场攀岩的比拼，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有点脑子的，他特地耍了个诈——果不其然始终坚信他是个笨蛋的斑上当了，想到这儿他又傻笑起来。斑果不其然有点炸毛，他就急急忙忙去拉斑的袖子，斑不服输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了。结果两个人拉拉扯扯间柱间不小心拽了斑的腰带一把，又脚下一绊，两个人连滚带爬就从山坡上滚下下来，齐齐摔进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阿修罗：……呀。
观望了一会儿以后，他结了一个印。
结果最后灰头土脸的千手柱间压在灰头土脸的宇智波斑身上，他的背疼死了，可是斑比他还惨，身上压着一个活生生的重物，所有要害都在别人掌控之中，虽然知道柱间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忍者的警惕性还是让他又一次炸了毛。
他忍不住揪过千手柱间的领子就打：“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这么笨！”
千手柱间先是挺委屈，我笨吗？那么输给笨蛋的你岂不是更笨。于是他呀呀呀地怪叫着，把脸使劲糊到斑的脸上，脏兮兮的鼻尖磨着小伙伴出奇干净白皙的脖颈里，然后用手去挠斑的痒痒肉。
两个熊孩子就这么嘻嘻哈哈地玩耍起来。
因陀罗：……呀。
他猛然站起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气氛就有点奇怪了。
千手柱间晕晕乎乎的，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身下的斑。
斑长得好看他是知道的，眉眼漂亮但丝毫不女气，生气勃勃，偶尔坏笑起来又有点痞气，一看就是他们这种长相偏向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男生不共戴天之仇的资产阶级敌人。以前千手柱间就觉得男人长什么样子无所谓，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可是他现在就觉得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了。
甚至刚刚吃过饭才出门的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吃下三碗饭。
斑的眼瞳很好看，眼角的形状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清浅好像一片悄无声息的风，认真地时候又好像致命而妖异的染血的刀刃——
肯定有很多人喜欢斑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言不发地垂下头，深深埋进斑的颈窝里，碎碎的头发不偏不倚同斑的黑发纠缠到一起，温热带着水汽的呼吸扑到斑的耳廓上……
宇智波斑觉得可能是柱间刚刚砸到脑子了。
心头一跳，心想着好不容易找的同伴居然因为此等原因变傻了，说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原本气冲冲的语调也不由自主地带了点焦急，他也不敢挣扎了，只是伸出手，控制力道摸着柱间的后颈，打算把他拉起来：
“西瓜头——”他才想叫醒柱间，谁知道柱间就直起身子，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睛，逆光之下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觉到柱间继而俯下身来，温热的吐息洒在斑脸上。
宇智波斑忍不住闭上眼睛。
一个清浅而温和的吻宛如蜻蜓点水一样盖在他的眼睑上。
（五）
片刻之后千手柱间飞了出去。
阿修罗结出查克拉网，把宿主给捞了下来，索性虽然被砸晕了，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自己哥哥心高气傲，这么可能插手两个宿主的决斗，想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又是高兴又是悲哀地望向宇智波斑所在的方向。
黑发红瞳的小孩子神色冷厉，猩红的瞳孔里仿佛封印着暴怒的妖龙，他就站在那儿，跨越了岁月和空间，就好像多年以前举着武器对准自己的弟弟一样，淡淡垂下眼帘，道：
“阿修罗。”
TBC
评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