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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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千载(一)

  (一)

  

  谚语大多时候是正确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不死是为妖。

  

  在自己漫漫的修炼生涯中,又一次意识到这句话的正确性的因陀罗,看着自诩“忍界第一美男子”、实为“忍界第一老不死”的父亲心急火燎地驱赶着那时候还只有巴掌大小的九喇嘛,后者扑棱着毛茸茸的长耳朵,一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不太熟练地跑着,一边叽叽叽叫着兴高采烈地向着还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阿修罗打嗝似的吐出一团小小的火焰。

  

  ……一窝子的傻逼。

  如此感叹着的因陀罗面无表情地晒着太阳,暖皮暖血,一边转着写轮眼打发着时光。

  

  忽然间热闹的背景声戛然而止,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烧焦的香气,因陀罗甩甩脚丫子潜下水去——

  

  隔着水波阳光潾潾,可惜下一秒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直接打破了一池的平静,水波中被震醒的三尾掀开头顶的荷叶一脸懵逼地看着因陀罗,被后者毫不犹豫地一眼睛瞪晕过去。

  

  今日,阿修罗的头发又给九喇嘛烧没了,眼见的什么时候才长得起来,摆脱那副小猴子样哟……

  

  

  (二)

  

  因陀罗小的时候嫌弃阿修罗。

  原因无他,蠢。

  

  阿修罗被因陀罗给捡到的时候,还是一颗蛋。

  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怨六道仙人那个老不死,因陀罗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干过一件正经事。小的时候因陀罗还挺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缩在六道仙人怀里,陪他看星星看月亮从弟弟的饲养守则谈到教育方法再到繁殖期的护理,望着天上永远耀眼温柔的月光唏嘘不已,当年最喜欢的小弟弟现在到月亮上去定居了,我在这儿天天看着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媳妇儿对他好吗他儿子乖嘛有没有气到他不过他儿子肯定没有我儿子乖,他有想我吗有想要哥哥的么么哒吗,妈呀我好开心、也好害怕!巴拉巴拉。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一次因陀罗忍了。

  第二次他还是忍了。

  第三次他忍无可忍,要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对着面瘫的大儿子翻来覆去把自己亲弟弟小时候尿床爬树求亲亲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讲上数十遍,也是忍不了的。

  

  他一边在心里怒吼,为什么谈到弟弟哥哥就会变得这么蠢,会这么蠢,会这么蠢……一边面无表情地完全不顾及六道仙人的哭爹喊娘扯着他父亲狂放不羁的山羊胡。

  

  “——那是因为你没有弟弟,赶明儿我给你一个弟弟,你就知道弟!弟!的!好!处!了!”

  

  于是第二天因陀罗就在家里面捡到一颗蛋。

  

  (三)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

  还是孩童身形,眉眼秀气仿若女童的因陀罗面无表情地拷问着面前面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只尾兽。

  

  九喇嘛高贵优雅地磨了磨爪子:“……你生了个蛋?哪只母狐狸干的?等等我记得你是哺乳动物。”

  

  守鹤和三尾咯吱咯吱笑了起来,旁边的二尾一脸惨不忍睹地用尾巴糊住了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巨大的浪花声传来,转眼九只尾兽只剩下了六只。

  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因陀罗这个暴脾气的,真的不好惹。

  

  “……”伸回白皙细嫩的小脚丫,因陀罗拉长了声调,“给我认真回答问题。”

  

  二尾:“……哦对了,是悟空生的,行了吧?”

  四尾:“卧槽尼玛憋污蔑我,我还是清清白白的等待师傅来给我取下封印去西天噗哦——”

  

  四尾阵亡。

  

  八尾:“哟哟哟切克闹,未婚先孕来一套噗哦——”

  八尾阵亡。

  

  一窝子傻逼。

  心有点累的小孩子掀开眼皮子,忽然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丝碎裂声,因陀罗眨了眨猩红似血的眼睛,回了头。

  

  于是阿修罗破壳而出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因陀罗立于池水之上,白皙的指尖被泥碗衬得温润如玉,猩红的眼底浓稠仿佛化不开的调料,冷冽、锋利、美丽。

  

  他伸出手指头推了推阿修罗湿漉漉的头,语气里带着几不可查的嫌弃道:

  

  “……我只是饿了想吃顿饭,这还能不能吃啊?”

  

  迷迷糊糊的阿修罗看着他眉眼,刚打娘胎里出来还混混沌沌不知身处何处,但这双眼睛让他感觉好像是他最喜欢的春天的雨,炎炎夏日吹来的一阵凉风,把他从难以忍受的炙热中解救出来……

  

  他没注意到自己被自己的大哥丢进汤锅里煮,本来白皙的皮肤被热水烫得皱巴巴红通通的。

  

  此时知识经验严重不足的阿修罗不知道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不知道一句话叫做人模狗样。

  

  当然,同时日后逐渐了解到弟弟这张乖顺的脸皮下面藏着的究竟是何种东西的阿修罗,大概还是在教弟弟忍术幻术体术换尿布的时候有一种想要丢掉自己作为大哥的矜持和面瘫脸去撞墙一百遍啊一百遍的冲动。

  

  当年年轻不懂事。

  

  这句话被阿修罗常常悲愤地一边跟在因陀罗的大长腿后面,脸上被自己大哥揍出满脸淤青的时候在心底默默嘶吼三百遍,殊不知维持着面瘫冷冽风的因陀罗每每心里也在回响着这句话。

  

  兄弟孽缘。

  

  因陀罗当年窝在树洞里睡觉,睡着睡着觉得饿了,眼睛一睁开就看见自己枕头边多了一个草窝,他=。=了一下,掏起一个蛋来。

  偏巧就是阿修罗。

  

  对着天光端详半响,蛋壳莹白,描绘着精巧细腻的蓝线,因陀罗思索一会儿,又凑过去闻闻。

  

  ——这个蛋没坏。【喂!】

  

  于是在饥饿状态下把昨天父亲说的“我他妈要让你懂得!兄!弟!爱!的!美!好!”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因陀罗就把蛋丢进水里煮。随口吐出的豪火球一烧,热水沸腾颠荡,天性喜凉的阿修罗被烧得浑身难受,于是破壳而!出。

  

  烫!

  

  一破壳,凭着天性,闭着眼睛跳出汤锅首先就糊在哥哥脸上,脑袋向前一撞,打脸啪啪啪。

  

  打蛋壳里带来的兄弟残杀的气势,啧啧啧。

  

  阿修罗在被九只尾兽拼死拼活拦下了暴走状态的因陀罗捞进水里以后终于睁开了眼,瞧见因陀罗一张脸以后就开始抽抽噎噎,好像是知道自己哥哥想要吃了他。因陀罗蹲在岸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打算把这个小家伙像着那九只尾兽一样漂流去世界的尽头,偏巧这个巴掌大的小弟弟抱住他的食指,眼泪砸下来,落地为珠。

  可怜见的。

  

  ……好像也不是太讨厌。

  

  直肠子不转弯因陀罗收回了巴掌,推一推湿漉漉的小脑袋:“……小猴儿,你打哪儿来?爹娘在哪儿?”

  

  ——被叁味真火烧的热水这么一烫,这阿修罗人不像人,倒像是没长毛的小猴儿一样可怜巴巴的。

  

  小脸上嵌着澄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滚来滚去,盯着因陀罗就是不肯眨眼。

  

  奶声奶气有模有样:”……爹、爹娘?”

  

  得……又他妈是个傻的。

  

  因陀罗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很惆怅很惆怅很惆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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